在葡萄酒的世界里,法国无疑是最知名的产酒国,生产的葡萄酒类型多样,品质出众。在法国众多的葡萄酒产区里,波尔多、勃艮第,香槟等早已名声在外,但更多的产区依然养在深闺人未识。这次,我们要到访的就是位于法国中部偏南的一个葡萄酒产区,名字叫博若莱(Beaujolais)。
博若莱的面积很大,从里昂向北,一直延伸到马孔。这片区域向北是寸土寸金的勃艮第,向南则是坡高谷深的罗纳河谷。不同于勃艮第的平坦,也不同于罗纳河谷的险峻,博若莱地区更多的是连绵的丘陵,随便站在哪个山坡上,目之所及,全是大片大片的葡萄园。
相比其他产区,博若莱有些特殊,因为这里只种植着一种葡萄——佳美(Gamay)。相传十四世纪中期,黑死病横扫整个欧洲,大片的葡萄园因为缺乏管理而荒废,唯独一个名为Gamay的小村庄种植的葡萄依然长势良好。随后的几年里,这种葡萄被迅速的推广到整个勃艮第地区,因为容易种植受到人们的喜爱。瘟疫过去之后,14世纪末,勃艮第公爵为了恢复以往为法国皇室供应顶级葡萄酒的荣耀,决定铲除领地内的佳美葡萄,改种黑比诺,只允许土壤贫瘠的博若莱地区种植这一品种。时光荏苒,昔日的丑小鸭,今天已然在引吭高歌,振翅欲飞。
正如博若莱的地貌一样,大部分佳美酿造的葡萄酒平和、柔美,尤其是博若莱南部盛产的博若莱新酒,以艳丽的酒色,浓郁的果香,征服了全世界的葡萄酒爱好者。这种博若莱新酒采用独特的“二氧化碳浸皮法”(Maceration Carboique)。简单来说,就是不经破碎,将整串葡萄放入桶内,葡萄的发酵在葡萄果实内部进行,经过6~7天,葡萄会因发酵产生的二氧化碳气体而涨破,葡萄酒不需要橡木桶陈酿,两个多月的时间就能做成。用这种方法酿造的葡萄酒表现出艳丽的紫红色,果香浓郁,通常表现为樱桃、香蕉、草莓等香气,另外由于总酸和单宁类物质的总量都比较低,因此口感会非常柔和、甜美。
博若莱新酒,法国人称之为Beaujolais Nouveau ,意为“十一月的博若莱”。在每年十一月的第三个星期四,是法国传统的“新酒节”,这一天,人们畅饮博若莱新酒,庆祝丰收。如今,世界各地的葡萄酒爱好者也都参与其中,在这一天开怀畅饮。不过,与其说是博若莱新酒讨好的香气和口感特点吸引了大家,不如说博若莱新酒为我们创造了一个聚会与狂欢的理由。
在葡萄酒卖场里,要找到博若莱新酒很容易,他们通常有艳丽的酒标,用水果、鲜花、动物或者狂欢的人群作为主要形象,显著的位置标着Beaujolais Nouveau的字样。值得注意的是,博若莱的新酒一定要买当年的新酒,而且要新鲜饮用,不宜久放。
说到这里,如果你认为新酒就是博若莱的全部,那就大错特错了,实际上,新酒产区主要集中在博若莱南部,靠近里昂的这一边,北部大片的区域虽然同样种植着佳美葡萄,却生产着截然不同的葡萄酒。这里的酒商很早以前就把目光投向了巴黎,致力于生产严谨的、顶级葡萄酒。如果你想找到他们,就要在酒标上找Beaujolais-Villages的字样,或者该地区最核心的十个顶级产区的名字(Beaujolais Crus)包括:Moulin-a-Vent, Julienas, Morgon, Brouilly, Cote de Brouilly, Regnie, Fleurie, Chiroubles, Saint-Amour, Chenas。
虽然同样选用佳美葡萄,但来自这些地方的葡萄酒与博若莱新酒是如此的不同,他们通常会选用与勃艮第更接近的种植和酿造方式,葡萄酒通常优雅、细腻,更耐储藏,甚至有些高品质的葡萄酒有着饱满、厚重的口感,以及超长的生命力。
Moulin-a-Vent是博若莱最具代表性的产区,因为一座建于十五世纪的风车而得名,如今我们通常把这个产区翻译做风车磨坊。风车建在城镇中央一块凸起的坡地上,很远就能看到。城镇里有几个酒庄,四周依然是大片的葡萄园,风车矗立其中,如同一个长者一般,长久的注视着这片土地。到访博若莱产区的每一个人都到风车脚下参观、停留,而风车本身也已经成为众多风车磨坊葡萄酒标的主体形象。因为酿酒历史悠久,产品又多是单宁强壮,酒体饱满的风格,风车磨坊有着“博若莱之王”的美誉,一款上好的风车磨坊葡萄酒,10年以上不会有任何问题。而且陈年以后的葡萄酒,香气更加细致,有着黑比诺般淡淡的泥土芬芳和花香。
墨贡(Morgon)同样是非常有代表性的博若莱村庄,以紧实、大气闻名,注重橡木桶陈酿的环节,讲究香气的复杂性和口感的层次。贝尔维古堡(Chateau de Bellevue)就位于墨贡村旁边的山坡上,这座城堡始建于19世纪,众多法国名人曾居住于此,其中就包括电影放映机的发明者、现代电影的创始人——著名的卢米埃尔兄弟。现在,城堡为当地最大的葡萄酒生产商罗宏酒庄(LORON&FILS)所拥有,城堡也被重新改造,一侧被改造成葡萄酒窖和车间,用来酿造和储藏葡萄酒,另外一侧则成为一个高档会所,可以接待重要的客人。贝尔维古堡生产Morgon、Le Clos两款葡萄酒,其中以Le Clos最为出名,每年只有四五千瓶的产量,拥有极好的陈年能力,放十五、二十年不成问题。
与墨贡的紧实、大气不同,圣-阿穆尔(Saint-Amour)以柔美、细腻出名。Amour在法语里是“爱、爱情”的意思。村子的名字来自一个美丽的故事:相传古罗马时代,凯撒攻打高卢(也就是今天的法国)驻扎于此。古罗马军队里的一位士兵爱上了当地了一位姑娘,在开拔之时,士兵最终决定冒险逃离军队,与心上人在一起。后来他们定居于此,共度一生。人们为了纪念他们,把此地命名为Saint Amour,意思就是“神圣的爱情”。两千年后的今天,这里依然是一个很小的村落,每年,都有很多人从世界各地慕名到此结婚、旅行。村子里有几家酒庄,生产的葡萄酒,都以村子的名字命名,都叫Saint Amour,而且经常选用天使的形象作为酒标。这样的酒,也许最适合在与心爱的人一起分享。
博若莱就是这样一个地方,没有波尔多的雄浑,也没有勃艮第的高贵,简单而精致,总能在不经意间打动你。葡萄酒就是这样一个多彩的世界,在一些几乎被人们遗忘的角落,人们年复一年,做着同样的事情,酿造着属于他们的精彩,也带给我们一个又一个的惊喜。